冥幽血荟

【2023盖亚生贺-14:00】 战者之道

  祝盖亚生日快乐鸭！

  

上一棒：@青冈栎Fancy 

  

下一棒：@-筠墨 

  

以下为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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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是正如你所说，生命的每一天都不应虚度。每个精灵皆在宇宙的祝福中诞生，因而生辰的意义便在于喜乐。所以同理，庆祝生日也应该以‘喜’与‘乐’为第一目的。所谓‘喜’即惊喜，‘乐’即欢乐，我们不应刻意去阻挠‘喜乐’，不是吗？”

  

  

  这是盖亚去年在布莱克的生日宴上对他说的话。

  

  高级精灵的生命大都十分漫长。他们拥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可以静待一颗星球的诞生，也可以为它的陨灭致以悼念。岁月的流逝像是静静奔腾的河水，在不经意间已然光阴荏苒。因而生辰什么的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并不太重要。

  

  布莱克原先也是这样认为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孤身走过一段又一段年月，生命的每一天都染着相同的色彩。但在加入战联以后，他发现伙伴们大都十分热衷于庆祝生日。在他们看来，生日是对每一年最值得期待的日子，庆祝生日其实更像是一种仪式。

  

  所谓入乡随俗，布莱克渐渐也接受了生日当天和朋友们庆祝一场的惯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坦然接受盖亚将奶油糊在他的脸上。致力于在生日宴上制造“惊喜”的盖亚先后成功偷袭了雷卡缪三人，唯独在布莱克这里碰了壁。凭借着暗影系精灵的极速和敏捷，布莱克成功躲过了前几次队友的荼毒，甚至有时还能抽空扔出夜魔之球完成反杀。

  

  接连几年的失手让盖亚倍感挫顿。本着永不放弃的精神，盖亚决定改变思维，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以理服人。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苦思冥想，将一切闲暇奉献给哲理的辩驳，最终收获了这番趋于完美的说辞。当他一本正经地念出这段台本时，布莱克怔了三秒，竟一时半会儿没能想出合理的反驳。于是趁此机会，盖亚成功将奶油拍到了布莱克的脸上且没有被球砸。

  

  这无疑是件令人很骄傲的事情。

  

  然而这几天的盖亚倍感焦虑。

  

  原因无他。

  

  只是……他觉得自己有200％的概率要被报复了。

  

  

  清晨，朗日当空，阳光明媚。海风吹来远方清润的气息，空气中氤氲着融融的暖意。盖亚坐在通讯室的控制台前，一边关注着通讯频道的动向，一边拆着桌上的包裹，脸上笑容灿烂。

  

  这是哥哥瑞尔斯寄给他的生日礼物。瑞尔斯常年游历于各个星系，并不是每次都能赶回赫尔卡星，但弟弟的生日礼物却从来没有落下过。

  

  拆开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最上层是一张雪白的卡片，以浓墨挥洒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字迹飘逸豪迈，没有多余的赘述。盖亚小心地收好这份祝福，接着喜滋滋地从下层拿出了一对炫酷的拳套。造型独特，做工精良，线条流畅，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愧是自家老哥，对弟弟的喜好当真是一清二楚。虽说只要是哥哥送的礼物他都会喜欢就是了。

  

  

  震鸣声在通讯室里回荡，声音尖锐间隙短促。

  

  盖亚眉梢一挑，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神变得严肃。这是公共频道特有的提示音。

  

  雷霆守护局的联络线路一共分为四条，一条来自于常驻守护局的政府公职人员，用于交接赫尔卡星和帕诺星系的各项事宜；一条和星际警部相连，用于沟通宇宙间发生的各类大型事件以及机密任务请求；一条是与守护局众人交好的精灵的私线，使用频率相对较少，主要用于闲暇时的拜访约见。

  

  还有一条和公共频道联通，通讯覆盖最广且不设任何时限，宇宙中各个星球的精灵都可以通过这条线路联络雷霆守护局以寻求帮助。

  

  不管是听起来多么小的事情，雷伊他们也从不会忽略。

  

  盖亚迅速起身，按下接听键：“你好，这里是雷霆守护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通讯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稍显怯懦的声音：“您……您好，我是维利，来自菲尔纳星的荒岩村。我们村子最近……出了一点麻烦，可以请您救……帮帮我们吗？”

  

  “请问情况紧急吗？”

  

  “不……不算太紧急，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能快点来……”

  

  “收到，请放心，我会尽快过去。”

  

  盖亚打开星际地图，在地图上快速标定了菲尔纳星的空间坐标。通讯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孩子，语气认真，基本排除恶作剧的可能；通话时背景音很干净，听不出什么信息。

  

  将任务信息上传至云端后，盖亚打开空间虫洞，大步走了进去。

  

 

  荒岩村是位于菲尔纳星的一个小村落，人口不多，村子经济较为落后。荒岩村的水木资源不算丰厚，但独特的地质让这里盛产能量矿石，大部分村民以采集矿石为生。

  

  盖亚抵达荒岩村后，村长和村长助理热情地接待了他。

  

  “哎呀，其实就是村子里的一点小事情，不曾想还是要麻烦战神大人啦。”村长笑呵呵地给盖亚倒上一杯清茶，语气恭敬。

  

  “没关系的，请问村子里出了什么麻烦吗？”盖亚浅饮下一口茶水，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矿石库里的矿石和记录的有些出入，我们怀疑是有人偷了一小部分的矿石。”村长朝门口招招手，一个男孩走了进来，“本来想着内部稍微调查一下的，不过这孩子有点心急，就把您请来了。”

  

  被唤作维利的男孩是村长的小儿子。看到盖亚，维利似乎有些局促，大半个身子隐在父亲背后，一只手紧张地攥着腕上的手环。

  

  “盖……盖亚大人，您好。”

  

  他的语气和通讯中一样谨小慎微。盖亚点点头，唇边染上几分笑意：“你好。”

  

  “这是近几个月的矿石储存记录。”村长将表单递给盖亚。盖亚大致浏览了一遍，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可以带我去储藏矿石的仓库看看吗？”

  

  

  由村长助理带领盖亚前往矿石仓库。荒岩村生活的大多是龙系的德普，他们的房屋以砂岩建成，围栏圈出简单的院落，看上去粗犷大气。

  

  一路上经过了许多院落，走过其中一栋时，盖亚目光微微一顿。

  

  相比于其他的房屋，这一栋明显要简陋许多，庭院狭小屋体破败，破损的屋顶用不同色的砂石进行了修补，看上去不甚美观，院子里却打扫得很整洁。而其两侧的房屋围墙修得极高，仿佛在刻意遮挡着什么。

  

  助理注意到了盖亚的停顿，赶忙说：“盖亚大人，矿石仓库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至于那个房子……并不重要，您不用太过在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助理的眼中明显闪过几丝隐晦的厌恶。

  

  盖亚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但没有说什么。

  

  矿石仓库是整个村子最重视的地方。仓库的大门由两位中级精灵看守，据他们说，这道门上设有禁制，一般情况下只有村长能用钥匙打开大门，矿石的存入和取出都有严格记录，通常这种时候全村的劳动力都会来一起见证。

  

  “也就是说，可能有精灵偷走了村长的钥匙？”

  

  一旁的助理连连点头：“我们就是这么怀疑的。”

  

  “嗯……线索还是太少啊。我想回一趟村长办公室问问更多情况，可以吗？”

  

  “当然当然，您请随意。”

  

  

  在通向村长办公室的路上，盖亚遇到了维利。这个瘦弱的男孩在看到盖亚的瞬间浑身一颤，慌忙地看了看四周，片刻犹豫后迎了上来。

  

  “盖亚大人，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男孩的眼中隐约闪烁着几分期许。

  

  盖亚沉思了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村子附近探查一下。能请你给我带路吗？”

  

  “啊……好的！”

  

  看着男孩眼底掩藏不住的欣喜，盖亚了然一笑。

  

  

  “前面是村子矿脉所在的位置，这几天是休息日，所以没有人工作……”

  

  维利边走边向盖亚介绍着。他其实是一个很健谈的孩子，只是性格有些温懦，所以在人前显得有些拘谨。

  

  “维利。”走到接近村子边缘的时候，盖亚唤住男孩。

  

  “有什么想单独告诉我的，现在可以说了。”

  

  “什么？盖亚大人，您在说什么……”听到盖亚的话，维利猛然转身，脸上明显浮现出几丝慌乱。

  

  “没猜错的话，你一直在寻找与我独处的机会，不是吗？”盖亚直视着男孩的眼睛，赤色的眼瞳明艳如火。

  

  维利最开始想要躲藏，但很快便放弃了。他攥紧了右手手链上的绿色石头，声音沉闷：“您……果然发现了。”

  

  “你联络守护局，其实并不是为了调查矿石丢失的事情。开始我不太确定，但现在我敢肯定，在通讯里，你原本想说的，是‘救’吧。”

  

  “可否告诉我，你在帮谁求救？”盖亚的语气平淡，但是话中隐隐透出几分威严。

  

  “……是。偷盗的事情，只是幌子。我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而且我希望……您能帮帮他。”

  

  维利抬起头，目光坚定。

  

  

  在维利的指引下，盖亚来到村子西侧的一座山下。这座山被淡紫色的雾气笼罩着，树木矮小，山间寂静。

  

  “这座山叫魔雾山，山上生长着一种有毒的草木。它们会释放有毒的雾气，只有修为深厚的精灵可以免疫这些毒素。所以村子里一般很少有精灵会来这里。”

  

  维利轻声说道。盖亚望向山顶，在他的视野里，那里有绿色的荧光若隐若现。

  

  “他就在上面，对吗？”

  

  “是。”维利点点头，眼神郑重，“我……没有能力帮他。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但是，拜托您一定要救救他！”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盖亚看着维利的眼睛，承诺道。

  

  他将能量汇聚足底，跃入山中。山上杂草密集，显然罕有人至，但在杂草掩映下有一条新成的道路向上延伸。盖亚沿着草木断裂的新痕，几个纵跃，来到了山巅。

  

  山顶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原本生长的树木被尽数砍倒，绿色的矿石堆积在地面上，层层叠叠蔚为壮观。盖亚的目光扫过成堆的矿石，很快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个和维利年纪相仿的男孩。他坐在满地矿石的中间，低垂着头，安静地凝视着身前的一小块土地。

  

  如盖亚预料的那样，这个男孩果然是中级精灵。正是中级精灵坚韧的体魄让他得以在充满毒雾的山上驻留。

  

  如此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荒岩村地理位置偏远，村里高级精灵鲜少，就连村长也不过是中级巅峰。而这个年纪的中级精灵即便是在宇宙中也不多见。

  

  “洛安，对吗？”

  

  听到声音，男孩抬起头，他的眼眸深沉晦暗，有一种不合年龄的成熟。

  

  “没想到，居然能找到这里啊。银发……红瞳……你是……战神联盟的盖亚？”

  

  他微微眯眼，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是。”

  

  在距离男孩十米的地方，盖亚停下脚步。他没有过于靠近，而是保持着相对令人安心的距离。

  

  “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待在这种地方吗？老实说这里的环境可真不大好。”

  

  “我知道。但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山顶的风很大，寒风刮过他单薄的身躯，但吹不散男孩眼底的阴霾。

  

  “你是指这些矿石吗？”盖亚注意到每颗矿石上都延伸出了一条透明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汇聚在男孩的心口，与他的本源相连。

  

  “你果然能看见。”洛安抿了抿唇，“那你……应该也知道它们现在是什么吧。”

  

  盖亚神色不变：“你将细微的能量注入矿石之中，改变了矿石的稳定结构，从而使它们变得极不稳定。一旦断开能量供给，矿石内部的能量就会一次性迸发。”

  

  “你把这些矿石制成了炸弹。”

  

  洛安轻轻鼓掌：“不愧是战神大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企图。”

  

  “如果这些矿石全部爆炸的话……村子的矿脉就保不住了。”

  

  盖亚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你应该有这样选择的理由。”

  

  男孩扬起嘴角，笑容里毫无喜悦，眼神晦暗不明：“也许吧。战神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花费一些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其实并不是多么复杂的故事。男孩降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恩爱，氛围和睦，生活虽平淡却也算得上美满。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母亲因为一次急病离开人世，他的父亲痛心于妻子的离去，终日郁郁寡欢。不愿意接受现实的父亲选择酗酒度日，最终被酒精摧垮了理智，在一次意外中过失杀人，成为了杀人犯。

  

  于是，男孩也顺理成章变成了杀人犯的孩子。

  

  事情并没有在父亲被警察带走后结束。村子不大，男孩父亲的事情很快便在人群中传开。人们会本能地厌恶“杀人犯的孩子”，认为他的身上流淌着同样罪恶的血液，尽管这件事和他本身没有半分关系。

  

  村里的大人们开始排挤这个孩子。最开始并不是明面上的挤兑，只是偶尔的风言风语。但是恶意终究会发酵。因为大人们的言传身教，村里的孩子们也开始对男孩冷眼相看。

  

  他们诋毁他，辱骂他，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原本荒谬的行为因为众人的默许而变得理所当然。

  

  无止尽的压抑裹挟着男孩，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曾经尝试着改变，用最灿烂的笑脸迎上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用炽热的心灵对待每一个相识的精灵。他想，也许这样可以证明自己并非大家所言的那么不堪。

  

  但是没有用。只要有意，即便是纯白的纸张也会被涂抹成黑色。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以更改，他的每个举动皆被曲解为恶意。他试图辩驳，却无人相信。

  

  仿佛漆黑的泥沼，将他缓缓拽向下方。

  

  

  “所以……炸毁矿脉是为了报复，对么？”

  

  盖亚静静听完了男孩的故事。他是一个礼貌的听众，直到故事落幕，才轻声开口。

  

  “不应该吗？”洛安垂下眸，眼睛掩藏在阴影里，“他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难道不该付出一点代价吗？”

  

  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盖亚看着这个男孩，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自认没有资格对男孩的故事做出评价，既然他未曾经历过这些，那么任何出自旁观者的评判皆为妄自揣度。

  

  但不论如何，他必须阻止这个男孩。

  

  “你的故事并不完整。在这个故事里，你没有提到维利。”盖亚低声说。

  

  听到维利的名字，洛安瞳孔一颤。

  

  “你……见过维利？”

  

  “是。他和我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盖亚缓缓说着，耳边回响起那个腼腆男孩的声音。

  

  

  “洛安他……是一个很好的精灵啊。他以前总是为父亲的意外感到愧疚，想要尽可能弥补村里的大家。尽管他年纪还那么小，但他的能力已经超过很多大人了。他为村子做了很多事。”

  

  通往魔雾山的路上，维利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仰着头，一脸认真。

  

  “虽然村子里的很多人对他并不好……但他还是总想着要帮助大家。他真的真的很温柔呐。”

  

  

  “维利他……是这么说的？”

  

  洛安的眼中第一次亮起光芒。

  

  “是。他还说，你很聪明，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精灵。他说你最近在做一个实验。如果成功的话，对整个村子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洛安移开目光，低声说：“我想要改变能量矿石的空间结构，以增大矿石的能量提取率。假如设想成功，那么提取率可以提高10%左右。”

  

  “是吗？我记得这类矿石的能量提取率一般只有30%-40%。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这将是史无前例的创新。”

  

  “实际上……我已经成功了！”

  

  洛安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激动的神情：“虽然目前的额外消耗还很多……但只要再多加雕琢，一定可以实现的！”

  

  “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男孩眼中的光芒又熄灭了。

  

  “他们毁坏了我的成果，说我痴心妄想，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可我明明只是想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啊！尽管维利和村长他们愿意支持我，但他们不可能反驳大多数人的意见。”

  

  “所以我要，让他们看清楚，我……”

  

  “看清楚什么？看清楚你是如何炸毁矿洞的吗？看清楚你是如何犯错的吗？”盖亚冷冷打断了他。洛安浑身一颤。

  

  “能在这个年纪成为中级精灵，说明你勤勉聪慧。而能提出这种足以改变星球的创新性的设想，则说明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

  

  “你真的很有天赋。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想一想。”

  

  “你真的决定要如此使用你的能力吗？”

  

  盖亚语气严肃。他看着男孩因惊惶而垂下眼眸，眼神微凝。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很久。

  

  

 

  那时他的名字还是提坦。刚刚踏上修行之道，没有遇见雷伊，也尚未在赫尔卡星学习。

  

  他跟随着哥哥瑞尔斯在宇宙中游历，穿越一个又一个星系，于旅途中磨砺自己的力量。  

  

  他们途经的星球大都并不太平。那是星系边缘的星球，没有温和的气候，也没有肥沃的土地。为了仅有的资源，动荡和战乱是生活的常态。提坦见过暴力和斗争，也见过流血与苦痛。战争对于这个尚且年幼的男孩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他在鲜血的甜腥和风沙的混浊中成长蜕变，逐渐熟悉战争，心性和意志亦随之趋向成熟。

  

  面对这些星球上的战争，瑞尔斯大多数时候会选择旁观。一个高级精灵的存在对于一场战争而言有着堪称决定性的影响，而瑞尔斯并不愿干涉那些原住民之间的纷争。这是他们自己的生活，他没有资格过多干预，而一时的干预对几千几百年的年岁而言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同时他也会出手制止那些不对等的争斗。单方面的恃强凌弱往往会被瑞尔斯以绝对的力量镇压，而在问题解决后他总会让施暴者做出绝不再犯的誓言。

  

  “你认为，是什么导致了这些纷争？”

  

  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后，瑞尔斯注视着远方未散的烟尘，蔚蓝的眼瞳幽深如渊，轻声问提坦。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死去的精灵不计其数，遍地皆是冰冷的尸骸。结束的时候，战败者的旗帜在寒风中倾倒，空气凝重仿佛沙石，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血色。

  

  “我想……是利益吧。”提坦看着地上数不清的骸骨，耳边有风吹来未亡人的哀哭，赤色的眸里涌动着淡淡的悲戚。

  

  “那你觉得，又是什么支持着纷争呢？”

  

  “也许……是力量？”提坦稍稍有些犹豫，小声说道。力量是精灵的立身之本，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在浩瀚宇宙中获得一席之地。这是公认的事实，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游历，他似乎渐渐明白了一些掩藏在黑暗深处的真实。力量本身是纯粹的，但是伴随着力量而生的还有太多太多的混浊之物，便如光与影的相对，难以分离也难以摆脱。

  

  “是的。正是力量。”瑞尔斯目色深沉，“提坦，你很有天赋，如果按照现在的轨迹成长下去的话，成为高级精灵对你而言并不困难。你将拥有众人难以匹敌的力量，即便在宇宙中也鲜少有精灵能与你相比。”

  

  “所以，我希望你能思考清楚，你将会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这是提坦记忆里哥哥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的目光宁静悠远，语气平淡却认真。提坦听出了哥哥话里的郑重。

  

  那天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一个答案在脑海里隐隐成形，却又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最终他没有回答。而瑞尔斯并不着急，他轻轻抚了抚弟弟的头顶，眼底泛起淡淡的柔和。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希望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不过别担心，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一次他们经过了位于陨石区的γ星。瑞尔斯和γ星的守护者是旧识，这次路过便想着去拜访一下故友。

  

  “你就在附近的森林里转转，别走太远，我大概傍晚回来。”

  

  瑞尔斯对提坦叮嘱道。

  

  “知道啦哥，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的。”提坦用力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提坦紧绷的表情瞬间松懈下来，脸上多了几分孩子的稚气。和兄长在一起的时候固然舒心，但总归多了几分约束，比不上独自一人时那般轻松自在。

  

  没有修行的压力，提坦在森林里转转悠悠，一会儿薅片叶子一会儿摘颗果子，碰到不认识的植株采集一点收进口袋，逍遥又惬意。

  

  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提坦躺在树上悠哉地晃着双腿，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声源距离不近，提坦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嘈杂声中隐隐透出低低的哭声。

  

  他微微皱眉，立刻跳下来，朝着声源的方向快速奔去。嘈杂声来自森林深处。提坦走近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味道，破损的飞船残骸散落一地，一道漆黑的缝隙在半空中裂开，散发出混沌而危险的气息。

  

  γ星坐落在一片大型陨石区的夹层附近，能量分布较为混杂，因而空间风暴产生的概率也大大提高。一艘途经陨石区的飞船不幸遭遇风暴，船体受损坠落至此。

  

  得益于船长精湛的驾驶技术，飞船并未完全卷入风暴，从船舱中逃生的精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遵从船长的指挥救助受伤的精灵。

  

  联络员则离开飞船残骸去向星球守护者寻求帮助。

  

  一只小泰图在人群中央低声哭泣着，听着周围精灵零零碎碎的议论，提坦得知他的哥哥不幸卷入了风暴，如今迷失在空间缝隙里，生死一线。

  

  “求求你们……只要能救出我哥哥，我愿意用草木精华作为报酬！”

  

  小泰图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向这些陌生的精灵祈求着。草木精华是草系精灵最宝贵的生命结晶，穷尽一生也只能凝结一颗，论价值几乎相当于他们的本源，也是最为贵重的谢礼。

  

  四周的精灵相互望了望，眼中或是同情或是怜悯，但没有人选择上前。在场的都是中级以下的精灵，能从风暴中逃脱已是幸运，他们没有能力也不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精灵再去冒险。

  

  这本是灵之常情。

  

  提坦看着泰图悲伤而绝望的眼眸，轻轻攥紧了拳。

  

  进入空间缝隙对于高级精灵而言也不算轻松。混乱的能量，肆虐的风沙，缝隙之中暗藏着种种危机。尽管提坦身为初级精灵，修为已达到了中级精灵的水准，他也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从缝隙中成功逃脱。一旦彻底迷失在时空裂缝里，很有可能会永远漂泊于无垠的黑暗。

  

  最优的选择显然是等待守护者过来救援。只是……提坦的眸色沉了沉。他知道，没有时间了。空间的裂缝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关闭，而一旦关闭将永远遗失坐标，等哥哥和守护者赶到这里，很大概率已经来不及了。

  

  “你……别哭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提坦走过去，扶起小泰图，轻轻合上男孩捧着荧绿光芒的双手。

  

  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很郑重。

  

  “我可以帮你找回你的哥哥。至于报酬什么的……不需要。”

  

  言罢，他转身踏入岌岌可危的时空裂缝，没有丝毫犹豫。

  

  

  当守护者和瑞尔斯赶来的时候，空间的裂缝已然闭合。提坦站在树下，小泰图抱着另一只泰图 ，不住地向男孩道谢。

  

  守护者也走上前，向提坦表示了衷心的感谢。提坦笑着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目光却一直偷偷地投向哥哥。

  

  等到人群散去，瑞尔斯走到提坦身旁，他凝视着提坦身上因为裂缝中乱流而造成的伤口，眸色微沉。和守护者短暂地告别后，瑞尔斯转身走向森林的出口，全程没有和提坦说一句话。提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有些心虚地低着头，他知道哥哥大抵是生气了。

  

  两个精灵穿过森林，走到山崖边，瑞尔斯停下脚步，在崖边盘腿坐下。彼时夕日欲颓，天地静籁，只有归鸟发出悠长的鸣叫。提坦跟着在哥哥身边坐下，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你应该知道，这种程度的星际乱流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很危险。”

  

  瑞尔斯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冷淡，但是提坦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严肃和隐忍的担忧。他抿了抿唇，低低开口。

  

  “我算过的，以我目前的实力和经验，有七成把握能救出他。这不算低。”

  

  “但你也有三成的几率会失败。”瑞尔斯语气冷冽，“你应该清楚失败的代价。”

  

  “……是。”提坦垂下头。他知道哥哥的怒意来自哪里。一旦失败，不仅不能救出任何精灵，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显然不是划算的买卖。

  

  瑞尔斯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其实我不应该干涉你的选择。但有一点，作为你的兄长——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很多时候，即使你付出高昂的代价去帮助别人，也并不会得到什么。”他顿了顿，淡淡地说，“后悔吗？”

  

  提坦晃悠着双腿，尽管疼得龇牙咧嘴，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犹豫：“不会。”

  

  “哥，我知道，我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但这并不是袖手旁观的理由，我会进入空间裂缝，是因为我相信我能成功。就算看起来有一定风险，我也相信我会成功。”

  

  他抬起头，赤色的眼瞳晶亮如星：“哥，你之前问过我，如果我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会用这些力量去干什么 。”

  

  “我之前一直不太肯定……不过现在好啦，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啊，希望我的力量，可以帮助他人。”

  

  “哥，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帮助别人我并不会得到好处，反而可能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明白其中的利害，但是你也说过，我是一个有天赋的精灵。这意味着我比起其他精灵要更加幸运，算得上是宇宙赐予我的礼物。”

  

  “我不能自私地独占这份礼物。所以，我希望能用这份礼物帮助大家，让更多的精灵收获快乐。”

  

  “就算遇到再多的艰难险阻……我也不会退却。”

  

  “这就是我的答案。哥哥。”

  

  说这些话的时候，提坦只觉得胸口荡漾着一股温热的暖流，不需要多加思考，话语便自动流出唇齿。

  

  仿佛早已经过千百遍的锤炼，化作坚碑立于心头。

  

  听了提坦的回答，瑞尔斯很久没有说话。提坦等了一会儿，有些不安地看向哥哥，却发现瑞尔斯低垂着头，蔚蓝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在提坦的记忆里，这双眼睛总是平静而冰冷的，像是冰封的湖泊，将一切波动都掩藏在冰面之下。而这一刻，夕阳倒映在瑞尔斯的眼瞳里，融化了冰的坚冷，燃烧着火一般温暖的光。

  

  “守护之道么……如此，也好。”他轻声说着，嘴角微微扬起。

  

  “虽然你选择的很有可能会是一条孤独之路……注定充满坎坷与艰辛，但我很欣慰，你会有这样的决心。”

  

  瑞尔斯轻轻抚摸男孩鬓角柔软的发丝，手心粗粝却温暖。他的手中聚起淡蓝的能量，轻柔地修复男孩身上的伤口。

  

  

  

  那个时候的事情……还真是挺怀念的呢。

  

  盖亚想着，眼中泛起淡淡的柔和。

  

  他知道此刻洛安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其实正如维利说的那样，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可能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在刚才对话中，即便是遭受了那样不公平的对待，他更多的也是在反思自己，而不是怨怼他人。

  

  “我啊……其实不太擅长说教。”盖亚轻声说，“但这个回答很重要。请仔细想想，你真的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做这种事情吗？”

  

  “我……不知道。”

  

  洛安低声说。早在盖亚到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在山上待了很久。虽然已经从仓库里拿到了足够多的矿石，已经完成了足够多的炸弹，他却一直没有行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什么。

  

  到底……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么呢？其实，最开始是有答案的，只是……

  

  “比起那些矛盾，你其实更加在意和维利的友谊吧。”

  

  洛安怔住了。盖亚继续说道：“你一直没有主动提过维利。”

  

  “我想，是因为你害怕一旦想起维利，内心便会动摇吧。而你在这里布置炸弹，也不只是为了炸毁矿洞。从这里，可以看见村子的全貌。”盖亚轻声说，“会选择这里，更多的是因为不舍吧。”

  

  尽管，他在那里的回忆并不完全美好。

  

  尽管，他所遭受的伤害迫使他走向不归。

  

  但他还是眷恋着这个地方。

  

  “你的朋友希望我能救你。”

  

  他猛然抬头，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是村长的助理……让你来的吗？”

  

  “不。是你的朋友联络了我。维利说，希望我可以帮助你。有些话，他不能狠下心对你说，于是我来了。”

  

  洛安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是吗？如果是为了维利的话，我也许……”

  

  “不是为了别人。”盖亚打断道，“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人能替你做主。”

  

  “任何选择带来的代价，都会由你自己承担。一旦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然后是又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盖亚静静地看着男孩，等待着。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洛安自己的选择。

  

  如果他依旧坚持引爆，那么他会阻止他；而如果他决定放弃，那么他会尽力支持他。

  

  不论洛安如何选择，他都不会加以批判。

  

  但其实他并不忧虑。

  

  许久，洛安抬起头。

  

  “想好了？”

  

  “嗯。想好了。”洛安轻声说道，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曾彷徨迷惘多日，甚至无意中误入歧途，而直到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您说的对，我并不想犯下父亲那样的错误。我所希望的……是帮助大家。谢谢您点醒了我。我会主动解散精元的，这样一来村子便不会有事了。”

  

  “你啊，都说了，我接到的委托是把你平平安安地带回去。况且，只是处理这些矿石的话，并不必那么麻烦。”盖亚轻声说着，眸中红光一闪。洛安只觉一道微风拂过，仿佛无形的刀划破空气，盖亚现身在他背后，已于瞬间切断了他与所有矿石间的牵引。

  

  “等等！如果直接断开联系的话，这些矿石会……”洛安急切开口，下一刻却愣住了。盖亚轻轻挥手，赤红的能量迅速扩散，将所有矿石笼罩其中，失去了能量稳定的矿石依次爆炸，却不能撼动护盾分毫。

  

  足以炸毁一座山脉的爆炸被控制在一方领域，没有激起半分烟尘。

  

  “好……好厉害……”洛伊呆呆地看着那个银色的身影，他知道王者精灵是宇宙中顶尖的存在，却不曾想会这样强大，耀眼如烈阳。

  

  这，便是战神么？

  

  以战之道，行义之举。

  

  

  “虽然这次事故没有伤害到其他精灵，但是财务损失的责任还是不能免的啦。”宇宙监管所的等候室里，盖亚拍拍男孩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以你的年纪，不会留下案底的。”

  

  “村子那边村长和维利会帮你解释的，不过很抱歉，对于那些流言蜚语……我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样就可以了。谢谢您，盖亚大人。”洛安轻声说道。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松而释然。

  

  “我之前一直很难过，因为即便我努力了很久，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也还是不会理解我。不过现在我想清楚啦。就算他们都不愿接受我，还有维利一直支持我，还有村长欣赏我，还有村里的廖婆婆，罗爷爷……我想要的，是用我的力量去帮助我所爱的精灵。”

  

  “能及时看清自己的道路，你做的很好。要我说啊，以你的能力，以后肯定能有所作为！”盖亚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洛安脸色一红。这时值班人员走了过来，盖亚向他们嘱咐了几句，他们点点头，表示会多加关照。

  

  听着盖亚细致的嘱托，洛安微微低垂着眸，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在即将走进大门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般转过头，望向盖亚。

  

  “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呢？以您的力量，从一开始就可以阻止我了吧。”

  

  男孩的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因为那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盖亚笑了笑。

  

  

  等盖亚办理好交接手续，从宇宙监狱回到赫尔卡星时，已经到了深夜。本着不走寻常路的原则，他从天台翻进守护局，一路下到客厅。

  

  客厅没有开灯。盖亚轻车熟路地走到墙边，正准备摁下开关，忽然动作一顿。

  

  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伴随着清脆的响指声，洋洋洒洒的烛火点亮了整个客厅，四个精灵从暗影中走出，走在最前面的雷伊端着一块双层的蛋糕，蛋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他的名字。

  

  啊，想起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吃蛋糕呢。

  

  “生日快乐，盖亚！”

  

  伙伴们盛满笑意的眼瞳在烛火的映照下亮如星辰。

  

  盖亚笑着接过蛋糕，被簇拥着坐到餐桌旁。

  

  “本来想着过生日让你放会儿假的，没想到还是碰到任务了啊。”缪斯给蛋糕插上一排排蜡烛，调侃着。

  

  “抱歉抱歉，和一个失意少年谈了谈心，没注意就到这个点啦。”盖亚简述了一下自己一天的经历。这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任务，利用相同的时间，盖亚可以镇压一个星球的暴乱，又或者捣毁一片海盗的据点。

  

  但他并不会去这样比较。他的伙伴们也不会。

  

  “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擅长劝解……好在最后没有办砸。”盖亚挠挠头。

  

  “你已经做的很好啦。以后多向缪斯请教请教，咱们的外交官可是术业专攻啊。”雷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那可不，就算我教不会还有副队……啊这个还是算了，感觉副队的语言技巧会更适合和敌人谈判时使用呢。”

  

  “……似乎被嫌弃了？不过相较之下我确实更擅长谈判——越精简越好。”

  

  “你说的不会是上次和海盗的谈判吧？对面那么大的阵仗，结果最后三句话就结束了，不愧是你，哈哈！”

  

  

  明亮的烛火在空气中摇曳，微黄的光亮温暖了夜色。望着伙伴们灿烂的笑容，盖亚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早在坚定信念的那一天，他便做好了孤独前行的准备。

  

  这是一条注定坎坷的道路。

  

  也许不会被他人理解，也许走到最后会一无所有。

  

  

  “还剩1分钟，快许愿快许愿！”

  “来啦！”

  

  

  但他不会后悔。

  

  从前不会，往后也不会。

  

  因为，这是他守的道。

  

  是他铭刻心底的誓言。

  

  

  ——所以说啊，能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相遇同行，是他盖亚此生最大的幸事。

  

  

  

  

  “等等布莱克，你觉不觉得……那块奶油有点过于大了？”

  

  “放心，我今天烤了两个蛋糕，不够还有。况且庆祝生日么，应该以‘喜’与‘乐’为第一目的。所谓‘喜’即惊喜，‘乐’即欢乐，我们不应刻意去阻挠‘喜乐’，不是么？”

  

  “……布莱克，布莱克你别过来！我我我承认上次是有点过分了……啊可恶你不讲武德！”

  

  “多谢夸奖。”